小时候每逢过大年，家里的老人们总会念叨这样一套话：“一鸡二犬、三猪四羊、五牛六马、七人八谷”。在中国，相传女娲补完天后，第一天造了鸡，第二天造了狗，第三天造了猪……第七天造了人。所以，中国的传统文化中，正月初七这天是“人日”。
《荆楚岁时记》中记载：“正月七日为人日。以七种菜为羹，剪彩为人或镂金箔为人，以贴屏风，亦戴之头鬓。又造华胜以相遗，登高赋诗”。我国古代，正月初七这天，有戴“人胜”（一种头饰，又叫华胜）、互相赠“人胜”、用七种新鲜的节令蔬菜做成“七宝羹”食用、出游登高等习俗。
人日节在我国的汉代就已经出现，到了唐代更加被重视，推测日本的奈良时代（大约710年～794年）人日节就已经传入日本。奈良时代末期成书的日本最早的和歌集《万叶集》中有过描述“水芹、荠菜、鼠麹草、繁缕草、宝盖草、芜菁、萝卜这七种”。十一世纪中期成书的《师光年中行事》一书中这样记载：“醍醐天皇延喜十八年（919年）正月七日辛巳，后院进七种若菜”。《师光年中行事》这本书主要记录的是日本朝廷一年中举行的各种活动，正月七日“人日”这天食“七草粥”这个中国传入的习俗在十世纪以前也成为了日本宫廷的活动之一。
日本超市里的“七草”介绍
左起依次为芜菁、萝卜、鼠麹草、宝盖草、荠菜、水芹、繁缕草（照片：JST客观日本）
一千多年前从中国传入日本的这个习俗，在日本被保留至今，是日本的“节句”之一。“节句”是个日语词汇，意思是“举行传统活动的日子”。正月七日被称为“人日之节句”，别名“七草之节句”，是日本现存五大节句之一。另外的节句分别是三月三的“上巳之节句”别名“桃花之节句”，也是日本的女儿节。五月五的“端午之节句”别名“菖蒲之节句”，是日本的男孩节。七月七的“七夕之节句”别名“笹（小竹）之节句”，是纪念牛郎织女相会的日子。九月九的“重阳之节句”别名“菊之节句”，是祝愿老人健康长寿的日子。
由于正月七日食用七草粥有祛病消灾之说，所以用七种野菜做“七草粥”的习俗到了江户时代（大约十七世纪初～十九世纪末）由江户幕府推广到了民间，同时还制定了做七草粥的方法及注意事项：要在正月初六晚上，朝着当年的吉祥方位把七种菜蔬切碎，切的时候，菜板上放七种调理工具：木炭、火钳子、木棒、杓子、擦丝器、长筷子、吹火的竹筒。把每种菜蔬各切七刀，总共四十九刀。一边切菜一边唱着七草歌：咚咚咚，七草的荠菜，唐土的鸟儿……。七草歌的歌词在各地也不一样。
明治以后日本采用公历，所以现在的日本就改成了1月7日这天喝七草粥。这不仅是一种文化传承，还是人们“休胃”的好食物。正月里走亲访友、大吃大喝，到了正月初七这天食用多种蔬菜作成的粥，能让正月里吃多了油腻食物的胃肠得到休息。只不过现代人已经少有能认全七草并亲自去采摘的了，而是到超市购买由农家种植的商品。
超市里销售的七草粥食材（照片：JST客观日本）
超市里销售的七草粥食材（照片：JST客观日本）
日本神奈川县和静冈县出产的七草（照片：JST客观日本）
虽然日本一部分地区做七草粥时使用的七种菜蔬仍保留《万叶集》中例举的那七种，但也有使用其他菜蔬或有地域特色作法的地区。
日本的东北地区因为寒冷，正月时尚采摘不到绿色菜蔬，所以用牛蒡、白萝卜、胡萝卜等根菜代替，另加入冻豆腐、黄豆等豆制品，还会加入海带、大酱等。由于以前大米是贵重食物，所以日本东北地区的七草粥不放大米。这种不放大米的七草粥现在仍被保留，当地人称之为“粥汁”或“七草汁”。
青森县的七草汁（图片：农林水产省）
日本东北地区山形县正月七日吃的七草粥也不放大米，而放纳豆。除此之外，还放入魔芋、牛蒡、油炸豆腐皮等。一般把这种七草粥叫作“纳豆汁”。
山形县的纳豆汁（图片：农林水产省）
秋田县雄物川流域及大仙市的作法是，用鸡骨或兔骨熬汤，让后放入芹菜、牛蒡、菌类、油炸豆腐皮等七种食材，用大酱调味，不放大米而放烤年糕。名曰“七草杂煮”。秋田县最上川流域一带则用当年收获的新米先做十二个米团供奉神灵，把用蔬菜、柿饼、海带等煮的汤中加入供奉完神灵的米团，作成七草粥。
枥木县日光市当地有个习俗是，正月十五以前不能煮粥，所以日光市正月七日这天把菌类、海带、青菜、油炸豆腐皮、土豆等七种食材拌进米饭中吃。
四国地区的香川县三丰市正月初七这天除用萝卜、芜菁、白菜、水菜、大葱、春菊、雪里红这七种菜煮七草粥，还用这七种菜用开水烫过，做凉拌菜吃。
鹿儿岛县鹿屋市正月初七这天除了吃七草粥，虚岁七岁的孩子跟随母亲去邻居们家中去问候，要从七户人家拿回七草寿司。冲绳县冲绳市正月七日煮七草粥的大米需要用正月里供奉神灵的大米。
正月七日的七草粥，除了买各种材料自己作，现在日本的超市也销售已经做好了的七草粥，只需加热便可以食用。
兵库县神户市超市中的半成品七草粥
正月七日食用七草粥以便祛病消灾，也许只是古代人们的希望。但是使用多种蔬菜甚至菌类、豆类、海藻类等素材，无油少盐的七草粥，也许是正月里换换口味的好食物。各位不妨试试。
文：张燕波
图：除特别注明外均为作者提供
编辑修改：JST客观日本编辑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