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观日本

生活需要仪式感——新冠疫情下的日本新年

2021年01月14日 文化历史

有史以来过得最“随(无)心(事)所(可)欲(做)”的新年。严峻的世态没有让“stay home”成为过去式。

岛国现在不过农历,所以元旦就是过年。曾几何时,东方人也开始疯狂地过一些西方节日。情人节,万圣节,感恩节紧接着圣诞节。在年轻人之间是非常地盛行,甚至超过了本土的各大节日,日本人也不例外。

也罢,重在参与!最近很流行的那句话――“生活需要仪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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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孩子们准备的圣诞礼物

送走了那个人心惶惶的2020之后,整理一下思绪。年前年后因为疫情,自律宅家,反而更有时间和余力去观察和品味了一下日本的新年(笔者居住于东京,本文仅为个人的体验和经历,不代表日本全国的风俗习惯)。

12月25号一过,各大小超市和百货店仿佛都事先打过招呼了一样,有关圣诞节的红的绿的商品全部下架,整整齐齐地都摆上了新年所需物品。很多公司都是25号发工资,这一天各家银行的自动取款机前也都是人满为患,排起了长龙。想必大家都要准备点现金过年吧。我也去银行换了点没有折痕的新钞,以备包红包时候用。在日本,除了白事以外,随礼或者给对方钱的时候都是尽量要给没有皱痕的。日语里通常称之为“ピン札”。某些银行的ATM机专门有一台是为换新钞准备的。

31号,也就是日本的大年三十(日语:大晦日),很多超市里人群为办置年货熙熙攘攘。虽然政府一直在呼吁公共场合要适当保持距离,避免在同一个空间内有人口密集的状况。但过年气氛明显冲淡了这些“苦口婆心”的呼吁。日本人过年,除了一些传统的年货食材以外,很多家庭喜欢吃牛肉锅,也就是所谓的寿喜锅。所以精肉区红彤彤的一片,各种档次的肉漂漂亮亮地陈列在那里等待被带回千家万户。加上岛国人民对自己国产的东西有着莫名的信赖和崇拜,和牛则是被抢购的优先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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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末大扫除过后的室内,也是异常地让人舒适。与家庭成员准备食物,其乐融融。我也是按照习俗来到了公公婆婆的家,由于离得很近,于是带上了我准备的几个小菜和大家分享。前一天婆婆居然跟我讲她想吃我做的炒土豆丝。呜呼!这盘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平民料理居然走向了世界,征服了海外人民的味蕾。我也是满心欢喜自己的厨艺能获得婆家人的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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煲的参鸡汤和炒土豆丝

吃吃喝喝的同时,大家也时不时地瞄向钟表,掐点等待看大年夜的红白歌会。日本的红白歌会,在日本人心中的地位堪比国内的春晚。能被邀约出演的都是一些演艺界大腕或者是当年很受欢迎的新歌手。从19点半开始到23点四十五分为止的255分钟内,被分成红队和白队的艺人们纷纷献艺,在节目的尾声将会公布经过观众投票后的胜利方。公布结果之后,东京铁塔将为其亮灯。如果白队胜利,整个东京铁塔将变成白色,反而则为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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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铁塔 华灯初上

因为离家较近的缘故,以前没有新冠病毒的时候,经常在节目结束前十分钟出门,然后在东京塔底等待其会变成什么颜色。其实很多人不知道为什么叫红白歌会,其实红队和白队的分法,只不过是男性艺人为白队,女性艺人为红队的分法罢了。今年是举办的第七十一届,白队压轴是福山雅治,红队的大轴则是由实力派歌手米希亚(MISIA)来担任。后者去年参加过国内的热门综艺《歌手当打之年》,在国内也斩获了不少的粉丝。

日本的年夜饭虽然千姿百态,但有一个是各家都会准备的,叫“年越し蕎麦”,中文翻译过来就是跨年荞麦面。这个习俗其实是从江户时期开始盛行的。据说因为比起其他面类,荞麦面比较容易断掉。也就是借用这个寓意,在跨年前吃荞麦面表示将与一年的灾难和厄运说拜拜。还有一种解读,是说荞麦面又细又长,寓意长命百岁。这一点和国内的吃寿星面有点异曲同工的意义吧。当然根据各个地域习惯的差异也有些许的不同。比如对于盛产乌冬面的香川县来说,就有很多家庭选择吃“跨年乌冬面”,琉球地区也多数选择吃当地的“冲绳面条”来替之。

在老公的老家,每年做跨年荞麦面是属于公公的“工作范畴”。今年他选择的是茶荞麦,略呈绿色,是将抹茶粉拌入荞面中制作而成的。味道清新却不失荞面的独特风味,自成一派。配上天妇罗和鱼糕片,再弄点柚子皮等作为味觉点缀,很传统的一碗荞面条就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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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年荞麦面

当时针和分针在零点重合之后,也就是跨入了新的一年,和身边的人互道一声新年好然后安然入睡。有的人其实就已经穿衣戴帽地准备去神社拜祭新年了。日语里把新年里的第一次祭拜祈福叫做“初詣”。今年政府强调说尽量避免人群熙攘,所以我家选择乖乖地在家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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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前的照片

一号的早上,也是小朋友们非常期待的——是的,就要拜年拿压岁钱了。日本拜年不磕头,但是我和老公还是很郑重地让孩子跪在地上磕了几下并像回事地说了几句祝福的话。纯粹的是不想让他们离妈妈的文化太遥远。在嘱咐孩子们接压岁钱的时候一定要目视对方并要双手接过之后,又一次来到了公公婆婆家。还是那句话,生活需要仪式感,穿得整整齐齐,虽然前几个小时还在见面,但还是很正式地拜了年。孩子们接过一个个的“红包”,脸上也有一丝丝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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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中国的压岁钱相比,日本一般家庭互相给的红包的金额是很小的。首先给大家一个物价基准值:外面自动售货机里卖的一瓶水的价格是150日元,约等于十元人民币。七岁的女儿到去年为止,因为没有上小学的缘故,几乎是没有压岁钱的,公公婆婆偶尔会给500日元的硬币,有时得到的只是一盒饼干之类的。有的亲戚则是直接略过还未就学的妹妹。今年因为变成了小学生,压岁钱的红包里终于出现了一千日元的钞票。今年十岁的哥哥现在平均能得到三千到四千日元的压岁钱。压岁钱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变多。到了大学的年龄,一般也会变成一万日元左右。因为越大需要用钱的机会就越多。相反小孩子或者是未就学的小朋友就很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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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红包上都会很暖心地写着祝福的话

日本很多家庭在新年第一天会吃一个叫“御节”(おせち)的传统料理。是用四方形的木盒装的,可以一层或者复数层。价格不算便宜。但是里面装的食材每一个都有吉祥的寓意。例如鲱鱼籽代表子孙满堂,糖水黑豆煮根据谐音代表勤勤勉勉的意思。栗子甘露煮因为有着金黄的颜色,所以包含着希望新的一年繁荣昌盛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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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长家的豪华“御节”料理

吃完新年的第一餐,如果安祭祖上的寺庙离得近,就去上香献花。然后散步去神社逛一逛。今年因为政府的呼吁,我家是过了好几天才去的。这种祈福和拜祭与宗教信仰是可以没有关系的,只是一种文化和风俗习惯。较大的神社内往常都会有各种小吃的摊子,今年由于是非常时期,大家也都静悄悄地没有任何活动。虽然有点冷清,但还是双手合十很虔诚地祈祷希望早日恢复正常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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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前的照片。各种小摊位好不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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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年末时的传统项目,砸年糕

二号和三号则是宅在家里看日本关东地区大学生长跑接力赛“箱根駅伝”。迄今为止已经举办了97届。经过选拔后的21支由在校大学生组成的队伍分别肩负着自己大学的肩带,2号早晨从东京都千代田区大手町的读卖新闻社前出发,将去程107.5千米和回程的109.6千米分划成十个区间,每一所大学各派出十名选手去接力赛跑。去程第五区间的学生跑到终点的箱根芦之湖后第一天的比赛结束。三号早上则从箱根出发,历经另外五人之双脚接力跑回读卖新闻社。笔者也是因为在东京上过大学的缘故,每年的这两天也都会热血沸腾地为自己的母校呐喊助威。当然,今年政府早早地呼吁大家不要沿途观看和加油,气氛差了那么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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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由于新冠病毒疫情,政府早早挂起横幅呼吁不要沿途观看

关东地区,把从新年一号开始到七号的日子叫做“松七日”。这期间要在家门口装饰“门松”。过了七号也算是正月的结束了。除了门松,还有家里为各路神仙菩萨贡放的“镜饼”(层叠状的年糕),也要打碎后吃掉。日本人习惯用红豆粉加入砂糖做成红豆粉汤,然后把年糕放进去煮着吃。虽然是一道甜品,但是这个是要用筷子吃的。一开始还纳闷为什么不用勺子。现在想想,勺子也算是西洋的产物,这么传统的食物肯定是要用东方的习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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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号早上吃一碗“七草粥”,也算是过完年了吧。七草,顾名思义就是七种特定的蔬菜。剁碎之后与白米煮成清淡的蔬菜粥。一来是平抚一下诸多天吃吃喝喝的胃,还有一说就是可以保佑一年无病无灾。多是传下来的说法,但也是怀着一种尊重传统和文化的心情,并且希望孩子们也能传承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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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草粥的蔬菜套装

虽然2021年的日子已经过掉了一些,但是在这里还是要祝福大家新年新气象。无论怎样,生活还是要继续的。2020,我们过得太艰难。2021,希望这个世界不只有眼前的苟且,还有诗与远方,当然最重要的是还有你的笑容。

供稿:安宁
编辑修改:JST客观日本编辑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