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夫妇无法实现理想生育人数的主要原因是“养育和教育子女的成本太高”。日本国立社会保障・人口问题研究所在日本国内实施的一项有关结婚和生育的问卷调查结果揭示了这一现实问题。国际组织很早就指出了日本的教育费用在家庭开支中所占比例过高的问题。这次调查结果似乎表明,孩子的教育经费负担是无法阻止出生人口下降的原因之一。
根据日本厚生劳动省6月份公布的《人口动态统计月报年计》显示,日本去年出生的人口为81万1,604人,比前一年减少2万9,231人,创下历史最低值。如果总和生育率低于2.1,就会导致下一代人口的自然减少,而日本2021年的总和生育率为1.30,与前一年相比又下降了0.03个点。
理想的生育人数持续减少
日本国立社会保障・人口问题研究所2022年9月9日公布的“第16次出生动向基本调查”结果是基于2022年6月,对约1万4,000名18岁至55岁之间单身人士(有效问卷7,826份,有效回答率55.9%)、以及对约9,400名妻子年龄在55岁以下的已婚夫妇 (有效问卷6,834份,有效回答率72.7%,回答人为妻子)进行的调查。这是一项几乎每5年进行一次的,有关结婚、生育和育儿的现状以及所存在问题的全国性抽样调查。
调查结果显示,自2015年的上一次调查以来,18~34岁的未婚人士中,回答“最终打算结婚”的男女受访者都有所下降,其中男性为81.4%(上一次调查时为85.7%),女性为84.3%(上一次调查时为89.3%)。所有年龄层未婚男女希望的理想生育人数平均值也有所下降,男性为1.82人(上一次调查为1.91人),女性为1.79人(上一次调查为2.02人)。
另一方面,在对已婚夫妇的调查中,理想子女平均人数为2.25人,高于未婚人士。然而,自1987年第9次调查以来的2.67人平均值开始,每次调查平均值下降的趋势都没有改变,此次比上一次又下降了0.07个点。与询问理想生育人数一道,询问受访者实际预定生育的子女人数时,每次的结果都是预定生育的人数低于理想生育人数。预定生育人数与理想生育人数相同,也成下降趋势,1987年第9次调查为2.23人,2015年调查时下降至2.01人。此次的调查结果与上一次调查结果相同,仍维持在2.01人,但比理想生育人数低0.24个点。
为什么预定生育人数低于理想生育人数呢?该调查对妻子年龄在50岁以下且都是初婚的夫妇中,回答“预定生育人数低于理想生育人数”的夫妇进一步询问了其理由(复数回答)。结果有52.6%的人回答称“养育和教育成本太高”。给出这个回答的妻子的年龄差异也很明显,77.8%的妻子年龄在35岁以下的夫妇选择了该理由。妻子年龄在35岁以上的人群中,选择该理由的比例下降至48.6%,他们给出的第二个理由是“不愿意高龄生育”,其比例为43.7%。
图1.按妻子年龄区分的未能拥有理想子女人数的理由(预定生育人数低于理想生育人数的夫妇)(出处:日本国立社会保障・人口问题研究所《第16次人口出生动向基本调查结果概要》)
日本的家庭支出中教育费所占比重较高
与世界各国的家庭支出相比,日本家庭在子女教育方面的支出是多还是少?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每年都会公布有关各国的教育报告书,在2009年公布的《2009年教育概览》(Education at a Glance 2009)中曾经指出,日本在教育方面的公共支出比例较小,在私费教育中家庭承受的负担较大。尤其是对学龄前教育而言,日本整体的教育支出的38.3%是由家庭负担的,到了大学等高等教育环节,家庭负担的比例更高,达到了51.4%。
对此,日本政府采取了哪些应对措施呢?2020年5月,日本内阁审议通过了《少子化社会对策大纲》,其中包含了为养育子女提供经济支援和减少教育费用负担的相关政策。2019年10月开始实施的对免征居民税的低收入家庭3至5岁儿童和0至2岁儿童免收幼儿园、托儿所和认证儿童中心等的费用。自2020年度起实施私立高中学费实际无偿化,对大学生实施减免学费的措施和扩充无偿奖学金,这些减轻教育费负担的政策被政府当作执政业绩。
然而,对于日本政府的这些应对措施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虽然予以认可,但审视的目光依然严厉。2016年,日本用于初等至高等教育机构的教育支出占国内生产总值(GDP)的比例仍为4%,低于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成员国和地区平均水平0.9个点。在有数据可查的经合组织成员国和地区中,日本的国立和公立院校本科生的年学费却排名高至第五。日本有超过四分之三的学生在私立院校就读,其每年的学费比公立院校最多高出70%。2021年9月公布的《2021年教育概览》(Education at a Glance 2021)中对日本此类问题的表述依然可见。
出生人口数、总和生育率依然低下
日本的出生人口数与总和生育率(15至49岁女性生育率的合计)的现状同样严峻。根据日本厚生劳动省2022年6月3日公布的《2021年人口动态统计月报年计(概数)》,2021年日本的出生人数为84万845人,创下有史以来的最低纪录。总和生育率为1.30,虽然高于史上最低值为1.26的2005年,,但仍比上一年度低0.03个点,与会造成下一代人口自然减少的2.1之间的差距仍未见缩小。
在日本内阁府于2022年6月16日发布的《2022年版少子化社会对策白皮书》中,将日本的总和生育率与海外其他国家进行了比较。和欧美各国相比,日本的总和生育率之低非常显眼。但就亚洲而言,令人震惊的是,许多国家和地区的情况甚至比日本更严重。法国、瑞典、美国、英国、德国和意大利的总和生育率,从1970年开始到1980年左右出现了整体下降的趋势,但从1990年左右开始一些国家有所回升。虽然从2010年左右开始,一些国家再次出现出下降趋势,但是单看2020年的数值,法国为1.82,瑞典为1.66,美国为1.64,英国为1.58,德国为1.53,均高于日本的1.33。只有意大利低于日本,为1.24。
部分亚洲国家和地区的情况更糟
另一方面,我们把视线转向亚洲,则会发现情况更加严重。值得注意的是,从1970年开始,仅仅过了30多年,亚洲一些国家和地区的总和生育率的降幅非常严重。新加坡、台湾、香港和韩国的总和生育率在1970年不仅超过了日本,甚至超过了欧美各国。然而,到了2020年,新加坡下降至1.10,台湾是0.99,香港是0.88,韩国是0.84,不仅低于日本,也低于欧美各国,与为了避免下一代人口减少所需要的总和生育率(2.1)的差距比日本更大。
图2.海外各国总和生育率动向
图3.亚洲各国与地区的总和生育率动向(出处:日本内阁府《2022年版少子化社会对策白皮书》)
尽管在《2022年版少子化社会对策白皮书》中没有触及,但中国是最早深刻认识到教育费用给家庭支出带来压力的现状并采取措施的国家。2021年7月24日,中国共产党中央办公厅和国务院联合发布了《关于进一步减轻义务教育阶段学生作业负担和校外培训负担的意见》,要求在2021年底之前,对课外辅导班的劳动力成本、房租和辅导班的其他经营成本进行核算,制定收费标准和上限(最多高于成本10%),同时还禁止企业参与新的课外辅导业务。教育费与住房费用、医疗费一道成为中国家庭的三大负担,有近40%的家庭每年校外教育支出占到家庭支出的20~30%,有20%多的家庭该支出占了10~20%,甚至还有占了40%以上的家庭。对此现象,从上述措施中可以感受到中国政府的危机意识。
日文:小岩井忠道(科学记者)
翻译编辑:JST客观日本编辑部
【相关网站】
第16次出生动向基本調査(结婚和生育问题全国调查)|国立社会保障和人口问题研究所
(2021年) 《人口动态统计月报年计》(概数)概况|厚生劳动省
少子化社会对策大纲 -孩子・子女教育本部 - 内阁府
2022年版 少子化社会对策白皮书 完整版(PDF版) - 少子化对策:政策统括官(共生社会政策担当) - 内阁府
OECD《2009年教育概览》 EAG2007 日本简报 概要翻译
OECD《2021年教育概览》 (2021年9月16日) | OECD日本政府代表部
【相关报道】
2019年12月9日 OECD报告:中韩老龄化直追日本,医疗费占家庭支出超日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