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期在日本从事教学研究工作的东洋学园大学教授朱建荣于7月22日在日本记者俱乐部召开记者会,介绍了中美之间发生贸易战的原因并预测了未来的走向。朱建荣认为,在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与美国总统特朗普于6月份的G20大阪峰会期间举行的首脑会谈上,中方显示出打“持久战”的态度,这对中国来说是一项胜利成果。他预测称,虽然今后还会出现波折,但双方有可能在11月份于智利举行的亚太经济合作组织(APEC)峰会上达成一致。
东洋学园大学教授朱建荣(于日本记者俱乐部)
霸权国家与新兴市场国家的主导权之争
朱建荣首先肯定地表示,中美贸易战的本质是霸权国家与新兴市场国家之间的主导权之争。19世纪末成为世界第一大国的美国阻击追赶上来的新兴市场国家的情况已发生过多次。之前有过德国、前苏联和日本的先例。当一个国家的国力达到美国的60%时,就会遭到猛烈打击。提出以上观点的同时,朱建荣提醒称,2018年中国的国内生产总值(GDP)按美元计算达到了美国的67%。
作为美国对中国感到焦虑的实例,朱建荣提到了美国对华为公司的打击。自2015年以来,中国针对5G(第5代移动通信系统)的基础设施投资比美国的投资额高出240亿美元。基站建设方面,美国新建了3万个,而中国新建了35万个;在已经完成建设的基站总数方面,美国为20万个,而中国为190万个。今后,中国预定继续实施相当于4,000亿美元的5G基础设施投资。朱建荣介绍了美国大型咨询公司“德勤”2018年8月公布的包含以上数据的调查报告,并指出对于以华为为代表的中国企业引领5G的势头,美国的危机感正迅速高涨。
朱建荣还介绍了美国感到焦虑的另一个例子,即特朗普总统2019年4月12日在白宫发表的演说。特朗普在演说中就5G表示:“在这个强大的产业中,不允许其他任何国家将来超越美国”,并承诺向民营企业提供204亿美元的补贴以及放宽监管。朱建荣认为,美国这样做源于一种危机意识,即要想提高美国农业的生产力和制造业的竞争力,绝对不能在5G领域落后于其他国家。
另一方面,中国也非常了解美国的这种焦虑。朱建荣介绍了清华大学当代国际关系研究院院长阎学通的观点。阎学通认为:“现在看来(与美国之间的)竞争主要集中在电子通信技术上,电子通信技术的差距将决定谁会领先。如果中国能够领先美国,也就是说5G真的率先进入市场并大规模展开业务,中国就能够大规模缩小跟美国的实力差距,国际权力的差距也就会缩小”。他还表示:“中美之间不是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的竞争,没有这样的竞争。中美之间也不是模式之争,也不是制度之争,中美之间就是领导力的竞争,也即引领改革的能力之争”。
朱建荣教授的记者发布会会场
在全球引起各种反响
朱建荣还提醒称,中美之间的摩擦卷入了其他许多国家,引起了各种反响。欧洲对外关系委员会2019年5月实施的舆论调查显示,对于中美之间的霸权之争,希望持中立态度的欧盟(EU)国家和市民占一多半。德国时事周刊《福克斯》6月18日号刊登了一篇中国问题专家的投稿,其中建议:“此前或许高估了美国的实力,而低估了中国的潜力,欧洲应该顺应时势,学会随机应变”。此外,马来西亚总理马哈蒂尔2019年3月接受香港英文日报《南华早报》的采访时表示:“在中美贸易战中,如果被迫只能二选一,我也许会选择富裕的中国”。朱建荣在列举上述事例时表示:“其他国家在中美问题上开始动摇”。
威胁到美国就将其击垮——中国并不是第一个被美国这样对待的国家,朱建荣以美国曾经对日本的半导体产业和汽车厂商采取的行动等为例,详细介绍了这一点,并列举了几项理由强调称,中国是愈挫愈勇的国家。其中一项是,澳大利亚智库“洛伊国际政策研究所”5月28日发布的以25个国家为对象的调查报告“亚洲实力指数”。调查对象不仅是亚洲国家,还包括美国和俄罗斯。在8个评价领域中,中国在“经济实力”、“未来前景”及“外交影响力”等4个领域均排名第一,在满分100分的综合得分中,中国以75.9分排名第二位。直逼在“军事实力”、“恢复力”和“文化影响力”等4个领域领先,以84.5分的综合得分排名榜首的美国。
美国也有声音认为“中国不是敌人”
此外,朱建荣还介绍了美国国内最近出现的各种争论。其中之一是,上百位著名学者和前外交官联名发表了致特朗普总统和美国议会的公开信“China Is Not An Enemy(中国不是敌人)”。公开信中提出7条意见,包括“中国虽然有很多问题,但当前的对华政策无论方向还是手段都是错误的”、“中国在经济和安保方面对美国构不成威胁,中国国内也并不是铁板一块”、“孤立中国的做法会导致自己被孤立”、“应该以恢复美国自身的有效竞争力和与同盟国合作为优先事项”等。
朱建荣教授在记者发布会上
这封公开信还发表在了7月2日的《华盛顿邮报》上。美国先进政策研究所高级研究员格伦·福岛(前美国总统府贸易代表署日本事务部长、前美国贸易代理副代表)在东京财团政策研究所7月8日于东京主办的论坛上发表演讲时,作为证明美国国内也存在各种不同意见的实例,也提到了这封公开信。据朱建荣介绍,在福岛发表演讲后的7月18日,美国国内的保守强硬派为抗议该公开信发表了一封“百人联名信”。不过,朱建荣表示,这封信没有在报纸上发表,影响力远不及“China Is Not An Enemy”。
朱建荣预测,在11月于智利举行的亚太经济合作组织(APEC)峰会上,中美两国可能会再次举行首脑会谈,并达成协议。同时他还展望了今后的中美关系,提出了以下三种可能性。
一种是,中国像日本过去经历的那样,屈服于美国的压制。另一种是发生意料之外的大事件,促使中美关系再次修复,即类似于中国过去被当成阻击目标时,恰巧发生的“9.11恐怖袭击”事件。还有一种情况是,中国追赶上美国,形成中美两大超级大国称霸世界的“G2”格局。
文:小岩井忠道 JST客观日本编辑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