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过去的50年里，资源匮乏的日本一直通过推动科学技术的发展来追赶和超越欧美国家。1995年日本颁布了《科学技术基本法》，并依据该法大力推进振兴科技。尽管如此，伴随着中国的崛起，日本的科技实力被指出正在下降。为何会变成这样呢？本报采访了日本政府综合科学技术创新会议成员、参与制定科技政策的日本科学技术振兴机构（JST）桥本和仁理事长，请他解释了原因和将要导入的对策。
JST理事长桥本和仁
——科技能力下降的原因是什么？
“原因是综合性的，首先是国力下降。2004年，由于国立大学法人化改革，削减了政府划拨给大学的资金，（政府向大学发放的）运营补助金逐年减少。尽管国家层面的研究费总额保持不变，但取代运营补助金的竞争性资金（通过公开募集给予优秀研究）增加。这部分资金只有一小部分人可以获得，因此让研究人员的获取欲望下降。”
“还有一个原因是日本安于国内现状的趋势。在国际上，学术界是人才环流的，并且有顶级研究人员的圈子，许多新的事物都是在此诞生。如果你不主动去加入，就会被挤出这个圈子。此外，在2000～2010年代，日本人疏于努力。一旦落后论文就不会被引用，存在感也会随之下降。”
——不少意见认为增加竞争性资金比例的“选择与集中”弊病较多。
“有赞成也有反对，但我认为两者都是正确的。换言之，并不是说平均分配给每个人就是好的。即使是正在发展中的国家，对重要的领域和活跃的人才都会重点倾斜。但并不是说，这样就可以了。必须在提供基本的支持之后，进行选择和集中。制定政策的当事者应该也清楚这一点，但他们没有看到最终的目标和适当的比例。在这种情况下推进选择和集中，因此产生了很大的弊病。”
——有什么对策吗？
“大约在5年前，出现了一个转折点。运营补助金不再减少，使得制定大规模计划成为可能。科学研究费补助金（科研費）也有所增加。这是因为与政治家等分享了危机感。其结果是带来了新的资金投入，并实施了各种政策。例如，10万亿日元基金每年从投资收益中固定向大学分配3000亿日元，会向5～6所学校每校集中投放500～600亿日元。
——有意见指出，这将会造成大学之间产生新的差距。
“典型的反对意见是，如果有3000亿日元，足以作为第2科研费，这样就可以为国内约20万名研究人员平均每人分配约150万日元。这种方法肯定会增加论文数量。如果要增加被引次数Top10%的论文数量，就应该采用这种方法，但基金的目的是提高日本整体的研究实力。而论文只是衡量研究的一个标准。”
“放眼世界，有许多创新的种子都来自大学。美国有十多所、英国有三所顶尖大学自己管理资金，进行集中投资或培养青年研究者。通过这种方式，新兴产业萌芽，国力增强。如果采用第2科研费方式平均分配，将永远不可能做到这点。”
——现在还来得及吗？
“现在是最后机会。受地缘政治方面变化的影响，西方国家等对日本的科学技术抱有很高的期望。由于与中国的脱钩（Decoupling），在亚洲这个重要市场欧美需要日本能够成为取代中国的合作伙伴。”
“这种趋势可能只会持续几年。现在他们挥动橄榄枝，正是日本跻身世界顶级圈子的机会。日本需要在未来两三年内采取行动，让各国认识到日本是真心希望取代中国的。”
阻止博士学位人数减少的倾向
2000年代，从被引次数Top10%的论文数量、大学排名等各项指标来看，日本研究实力的国际地位明显下滑。这一趋势并未停止。
自1990年代泡沫经济破灭以来，日本政府一直在努力确保与科学技术相关的预算。于1996年开始的5年期《科学技术基本计划》设定了政府的研发投资额目标。尽管第1期（1996～2000年）实现了17万亿日元的目标，但近年来一段时间内都没有达成过这一目标。
第5期（2016～2020年）时由于应对新型冠状病毒的措施等，超额完成了26万亿日元的目标。第6期（2021～2025年）的目标是30万亿日元。尽管由于目标项目范围的变化等，很难做出准确的评估，但在确保研究经费方面似乎已经取得了进展。
人才方面又如何呢？放眼世界，科学技术在经济、国防等国力方面的重要性日益凸显，争夺人才的竞争也愈加激烈。由于语言障碍和社会的封闭性等，日本的大学对海外研究人员的吸引力较低。为了让优秀的研究人员能够专心从事研究工作，需要完善补助金等支援制度以及进行大学改革等。
日本立志成为研究人员的优秀学生越来越少，人均博士学位数量也在减少。政府必须展现远见卓识，消除肩负日本未来的人才担忧，调动他们的积极性，否则将无法挽回颓势。
日文：科学编辑 松田省吾、《日经产业新闻》、2023/10/2
中文：JST客观日本编辑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