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新冠疫情的蔓延，日本政府实施的各种舆论调查也受到了严重影响。2020年9月以来，内阁府实施的10次舆论调查全部改成了以邮寄方式寄送与回收调查问卷（部分调查还利用互联网回收）的方式。其中包括多年来一直通过调查员访谈实施的持续调查。舆论调查很早就存在调查问卷回收率低下的困扰。关于今后的调查方式，内阁府的负责人只表示“尚未确定”，改为邮寄方式，不仅回收率下降，还出现了无法与过去的调查结果进行单纯比较的新问题。

东京新宿街头（照片：客观日本编辑部）

为避免接触而改变调查方法

内阁府1月7日公布了2021年9月实施的“国民生活舆论调查”结果。这项调查始于太平洋战争结束后不久的1948年，目的是调查食品、衣服、医疗和住宅等的分配状态及国民需求，以获得必要的数据来改善旨在提高国民生活水平的物资供需计划。最初调查对象只有28个城市的居民，但自1954年将调查对象扩大至日本全国后，此后的67年几乎每年都实施调查。但是2021年9月时隔2年再次实施的调查首次改用了以邮寄方式寄送和回收问卷的方式，原因是为了避免调查员与调查对象接触导致感染新冠病毒。该调查早期每年有2万人接受调查，1977年以后减至1万人，而改为以邮寄方式后，调查对象减少到了3,000人。

对于首次通过以邮寄的方式实施的“国民生活舆论调查”的结果，新闻媒体是如何报道的呢？以下报道比较引人关注：“回答‘感到’或‘总体来说感到’日常生活中有苦恼和不安’的人达到77.6％，是1981年开始调查该问题以来的最高值”（共同通信、《每日新闻》）；“回答在日常生活中‘感到充实’的人占55.5％，比2019年度实施的上次调查大幅降低18.6个百分点，是1974年开始调查该问题以来的最低值”（《读卖新闻》）；“回答对目前的所得和收入‘不满意’和‘有点不满意’的人合计占59.7％。虽然无法单纯比较，但2019年度以访谈方式实施的上次调查该项目的结果为45.6％”（《日本经济新闻》）。

为什么《日本经济新闻》的报道说无法与过去的调查结果“进行单纯比较”呢？这是因为内阁府本身就在调查报告中指出：“由于调查方式不同，此次没有与以往的调查结果进行单纯比较”。这意味着，随着调查方式的改变，长期以来反复实施的持续调查的意义可能会被削弱。无法与过去的调查结果单纯比较，意味着很难准确掌握民情的变化，并且改用邮寄的方式还存在一个问题。那就是无法提高有效回收率从而使得调查的准确性受到影响。

不断下降的回收率

在此次接受调查的3,000人中，有1,895份问卷被有效回收，有效回收率为63.2％。那么，过去调查员通过以访谈的方式实施的调查情况如何呢？在首次将调查对象扩大到全国的1954年的调查中，回收率高达90.1％。但次年（1955年）就降到了85.0％，之后也持续下降，1985年为78.8％，2005年为69.2％，2015年为58.4％，之后一直保持在50％几和60％几的水平。

改用邮寄方式后，2021年的回收率为63.2％，与2019年的54.9％相比似乎大幅回升。然而，光凭这个数字并不能表明以邮寄的方式就一定能提高回收率。这是因为，在内阁府的其他调查中，与“国民生活舆论调查”一样由访谈改为邮寄的连续性调查“道路舆论调查”的回收率，就由上一次调查（2016年）的60.5％下降到了54.9％。

此外，“移植医疗舆论调查”（原名为“器官移植舆论调查”）也从上次调查（2017年）的63.7％下降到了56.8％，“气候变化舆论调查”（原名为“全球变暖问题舆论调查”）从上次调查（2016年）的60.5％下降到了58.9％，有效回收率均出现了下降。只有“外交舆论调查”的回收率自上次调查以来有所升高（由2019年的53.6％上升至62.2％）。

各种舆论调查的有效回收率变化

本表根据内阁府、统计数理研究所和国立社会保障与人口问题研究所的相关舆论调查报告的数值制作

不参与调查的理由也难以查清

改为邮寄方式进行调查后，还导致产生了一个令人担忧的问题。那就是此次“国民生活舆论调查”中未能收回的36.8％的调查问卷，从中很难了解到是出于何种原因未返回。报告显示，几乎90％的未收回问卷是因为“未返回”，其余10％是因为“代理回答或回答不完整”，以及“因地址不明而退回问卷”等。然而，报告中并没有说明“未返回”的原因，这可能是因为搞不清楚原因。在此前的调查中，调查员以访谈方式实施，报告里会详细说明未能收回问卷的原因。例如，2019年的调查报告显示，在未接受调查的4,508人（45.1％）中，最常见的原因是“拒绝”，为1,864人。其次是“临时不在家”，为1,729人，“搬家”为393人，“长期不在家”为225人，“住址不明”为83人，“其他（疾病等）”为214人，这些数据可作为用于思考回收率下降对策的依据。

即使通过调查员访谈方式实施的调查，仍有那么多人不参与调查，尽管知道原因，但依然无法采取有效措施。政府和大学共同利用的机构法人多年来进行的舆论调查都出现了如此严重的问题，改为邮寄方式后，恐怕更难以采取提高回收率的措施了。

日本人的国民性调查也面临同样的苦恼

唤起人们对存在众多无法接受调查的人产生危机意识的另一项舆论调查是大学共同利用机构法人“统计数理研究所”从1953年开始每5年实施一次的“日本人的国民性全国调查”。该调查为了通过持续调查了解日本人对事物的看法和想法是如何变化的，设置了很多问题。为确保调查结果尽可能准确地反映全体国民的看法和想法，采用了严格的抽样调查法，此外，还采用了与内阁府的“国民生活舆论调查”相同的、由调查员进行面对面调查的访谈方法。最新的“第14次全国调查”（2018年实施）结果于2021年10月公布。

在被调查的6,400人中，也只收回了3,211份调查问卷，回收率低至50.2％。1953年实施的第1次调查回收率为83.1％，1958年至1983年实施的第2次～第7次调查为70％几，1988年的第8次调查至1998年的第10次调查为60％几，回收率持续下降。在2003年的第11次调查中首次降至56.0％，之后也继续下降，第12次调查（2008年）为51.6％，第13次调查（2013年）为49.5％。最新的第14次调查（2018年）为50.2％。增加问卷调查方式依然未能扭转了长期下降的趋势，与内阁府的舆论调查存在相同的烦恼。

该研究所在上一次的“第13次全国调查”结束后，于2015年报告了关于回收率下降的分析结果：未能进行调查的调查对象大多都是因为调查员没有接触到；此外，那些接触到但拒绝参与的调查对象多为男性，占比尤其高的是30~55岁的男性；城市化程度越高的地区，“未能接触到”、“被本人拒绝”和“被本人以外的其他人拒绝”的情况往往越多。

对更多模棱两可的回答也令人担心

关于无法调查的人太多会导致调查结果与实际情况产生怎样的差异，厚生劳动省国立社会保障与人口问题研究所2014年作为社会保障与人口问题基本调查的一部分实施的“第7次家庭动态调查”报告中出现了有趣的数字。在该调查中，单人家庭的比例为25.1％，比2010年实施的“国势调查”中的单人家庭比例32.4％要少7.3个百分点。与内阁府和统计数理研究所的调查一样，“家庭动态调查”也是根据统计学从全国选择调查对象的“抽样调查”的结果。有效回收率方面，“第7次家庭动态调查”为67.2％。总务省每5年实施一次的“国势调查”是以全体国民为对象的全数调查。这种方法被认为可以更准确地掌握实际情况。

对于单人家庭的比例较国势调查要少的结果，“第7次家庭动态调查”是这样解释的：“单人家庭比例低的原因被认为是：调查员因调查对象不在家等原因难以与其接触到，所以回收率较低”。

关于邮寄方式的调查方法，统计数理研究所的研究人员2005年发表了题为“关于邮寄调查法的特征研究：与访谈调查法相比较”的论文。论文指出了以下问题：“似乎有过高推测高学历者比例的倾向”、“由于是自填式调查，答案具有明显集中在中间选项（模棱两可）上的特征，无法与不提供其他选项的访谈调查相提并论”。关于回收率，论文表示：“将其定位于回收率可能会降低的调查更符合现实情况”。

日文：小岩井忠道（科学记者）
翻译编辑：JST客观日本编辑部

【相关链接】
内閣府「世論調査(全調査)」
内閣府「国民生活に関する世論調査」報告書
統計数理研究所「日本人の国民性第14次全国調査結果の概要」
統計数理研究所「「日本人の国民性第13次全国調査」の欠票分析： 個人・地点・調査員の特性と調査回収状況の関連」
厚生労働省国立社会保障･人口問題研究所「第７回世帯動態調査」
統計数理研究所・統計数理（2005） 第 53 巻 第 1 号「郵送調査法の特徴に関する一研究-―面接調査法との比較を中心として―」

【相关报道】
2015.12.07サイエンスポータル「日本人の国民性調査 60年の継続から見えてくる変化（中村 隆情報・システム研究機構 統計数理研究所 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