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观日本

我的日本留学路(七):独立管钱是必经之路,你好日本!

2021年05月26日 留学生活

上接:我的日本留学路(六):出国前的最后一个门槛

回到了内蒙老家,我就迫不及待地将所发生的事情讲给了爸爸和姐姐们听。

爸爸就那么听着,没有多说一句话。强壮的蒙古汉子抿着嘴,耐心地看着我一直讲,一直讲。虽然没有过多的表情,但很明显的,眼睛一直弯弯着,弧度很美,充满了欣慰。

仿佛卸下了千斤重的铠甲,昏昏沉沉地睡了三天三夜。

身处陌生的城市,尤其是首都北京这样的大城市。没有了父母在前面的遮挡,独自去面对一些事情的时候,潜意识里会给羽翼未丰的身躯披上钢铁铠甲。并不是畏缩,只是想让自己看起来更坚强一些罢了。只有回到了安全的港湾,才会如释重负。

三姐看着睡眼惺忪的我开玩笑地说:“你再不起来,都赶不上开学的日子了。”

很多朋友应该知道,日本的新学年的开始是四月份,异于世界上大多数的国家。话说大和民族对樱花别有钟情。恰巧樱花的开花季是三月末至四月初。在唯美的樱花雨下缅怀伤感的毕业季,在花海烂漫的季节迎来入学式想必是也别有风情,亦是一辈子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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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当初也是这么想的。翻查资料后才发现,在很早之前日本也是九月份入学的教育体制。到了明治19年,也就是1886年的时候,因为国家一年的年终决算会在三到四月份举行,所以为了配合国家的整体预算统计,以及国家发放教育基金的时期,以高等师范院校为首,将新学期的初始改到了四月份。之后慢慢扩展到其他师范院校以及小学。进入大正时期后实现了全国上下的统一直至现在。

“爸妈交给了我一项很重要的任务”。

三姐攥着一沓红色的纸张,很得意地走了过来。

我慵懒地看了一眼三姐,与她的精神面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随之眼神定格在了她手上攥着的钞票上。

“爸妈说今天让我陪你去买衣服”,姐姐也没等我问她,径自地说了出来。

我是家里四姐妹中最小的,从小穿衣服“捡剩”的几率很大,家庭条件虽然没有到拮据的程度,但由于身为教育工作者的妈妈比较严苛,所以还真是除了最低限度的衣物之外,从没有这么“奢侈”的买衣服的机会。欣喜若狂,亦或是受宠若惊,是属于那个年纪的高兴。

心里的某个角落虽然还介意着那没交齐的18万日元的学费,但短暂地安慰了一下自己,小心翼翼地收起过意不去的心理,骑着自行车出发了。我坐在姐姐的后座位,上坡的时候会下来帮她推一下,等到了平坦的大道,我又小跑追上去,看准时机一蹬一跳,稳稳地坐上去。

三姐和我的年龄差最小,总有说不完的话,挨批评之后会一起“抱怨”爸爸妈妈,也会聊一些那个年纪该聊的话题。不一会的功夫就来到了市中心的主打年轻女孩服装的商场。

听说东京的冬天不是很冷。气温也不会低于0度,所以除了厚重衣服,其他季节的衣服各买了一套,短袖和牛仔裤多买了一些。看着三姐认真地帮我搭配选择,努力地和店老板讨价还价。我的思绪不禁飞回到几年前的一幕,还是小学生的我们,总是去附近的个人商店买零食吃。每次都是我进去买。有时候我让她进去,她总是让我在外面等着。姐姐从小读的蒙古族学校,所以汉语不是很好,可能是出于不好意思吧,不想让我听到她讲汉语……

拎着大包小包打道回府。姐姐将剩下的钱还给了爸爸,爸爸也没有问太多细节,从另一间屋子里拽出来一个大大的行李箱。原来是兵分两路,爸爸妈妈出去买行李箱去了。那个行李箱很大,大的很离谱。因为据说留学生可以带30公斤重的箱子,所以特意买了较大的。把所有衣服放进去之后还有很大的空间。妈妈不知道从哪儿变出了一床新的被子和枕头,与床单被罩一起整整齐齐铺在了最底层。

行李箱日渐被填满,也到了我该出发的日子。身着一套新买的衣服,我握着火车票与爸爸妈妈在候车室里与亲人们告别。爸爸这次为了送我到北京,也是忙乎了许多个日夜才把手头上的事情安顿好。

熟悉的绿皮火车,熟悉的硬座……再见了家乡,再见了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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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京办好了入住手续,开始紧锣密鼓的筹备最后阶段的事宜。

爸爸站起身来,从腰间解下一个类似腰包的东西,走到我身边:“这里的三万块钱用来换日元,有家中介公司说可以到他们那里兑换日元。”爸爸一边说,一边很有仪式感地把腰包系在了我的身上。将腰带的带子缩了又缩,直到紧紧地环住了我的腰身。

“你和同学一起去吧,爸爸妈妈留在旅店里喝茶”。爸爸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但对于我,瞬间感觉那个腰间沉重了许多。但是爸爸投过来的眼神,掌心传到我肩膀的温度都表达了他的确定。

我无比自信地点了点头:“保证完成任务!”第一次拿到这么多钱的我,内心既是兴奋又有些许惶恐,更多的是有一种要做给爸妈看看,今后我自己啥事情都能应付的冲动。其实,如果放到现在,自己一定会去求证中介公司是否有兑换外币资质,会使用银行等更加正规的渠道来兑换,但在当时,真是一丝丝这种疑念都没有——正如老话所说的那样,经历的事情多了,才能成长。

跟着同学,一路辗转来到一处金融气息很浓的商业街,高楼林立,建筑物也多是现代风格。按照地址来到了一幢很美的写字楼下,过程很顺利,一位中年男子接待了我们。面容和蔼,身体略有发福。流程式数着人民币,计算好汇率之后熟练地将日元交给了我们。

一共换了35万日元。与所剩无几的人民币一起慎重地放进腰包里。三十五张一万日元的钞票,相比之前的人民币,薄了很多。这种数字后面好几个零的面额钞票还是头一次见到。与同学互看了一眼,对方也是一片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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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元纸币最大面额为一万

之后又去取机票,在还未流行电子机票的年代,需要面对面地换取。穿梭于地铁和巴士中,拿回机票上的日期告诉我,还有不到24小时的时间,我就要离开了。即将出国的感觉慢慢变得具象化,忐忑和兴奋交错,五味杂陈。

晚饭后,把追加购买的东西都装好,盖上行李箱后长长地舒了口气。临时找不到称重器,于是推着巨大的行李箱来到了前门小吃街。人山人海,好不热闹。那时候大小城市中,“量身高量体重”可谓是闹市中的一道风景线。 花了两角钱,确认之后也算安心了。

多少有些紧张,而且晚上辗转反侧的不止我一个人。

首都机场的门口,来来往往的人群。出租车停了又走,走了又来。我们也从其中的一辆中下来,拽着行李箱走进了所谓的祖国的“玄関口”。留下一个双肩背包,看着那只大大的皮箱“上”了传送带,在美丽空姐的一键操控下,远离了我的视线拐弯后消失了。

第一次乘坐飞机,反而没有不安,因为也不知道是何等感觉。

与爸爸妈妈微笑着告别,没有上演泪目的戏码,也没有不舍的桥段。我清晰地记得,自己过完安检之后,那种昂首挺胸的状态,很自豪也很自信。特意没有回头看爸爸妈妈,那是自己最后的防线,因为我知道,回了头,泪就会决堤。

妈妈经常说“出门在外要多问,自己不要瞎闯”。于是每遇见一位保安人员我都指着登机牌上的数字问一下走的对不对。

从这里开始,每走一步,都是未知的领域,与此同时也是新鲜和刺激的。

日语里有句谚语叫做“可愛い子には旅をさせよ”,中文译为“爱子女需令其经风雨”。做这个决定很难,过程更为辛苦。但是一旦选择走下去,相信风雨过后就会有彩虹。

前一晚的睡眠不足加上早起,登机后的我已是精疲力尽。紧绷的神经最终没有敌过周公的诱惑,飞机起飞前就已经靠着窗户睡着了。人生第一次离开地面的体验也就在睡梦中度过了。直到被空气中的饭香和温柔的空姐唤醒,模仿着周围的人打开了前方的小桌板,要了一份饭与一杯饮料。迅速而又不失礼貌地吃完之后继续闭眼休息。

飞机降落前强忍着睡意睁开了双眼,这才注意到窗外已经能够清晰地看见大海了。很蓝很广阔,海天一线的景色,让出生在内陆的我着实有些激动。

“你是留学生?在东京吗?”邻座传来的声音。

睡了一路,第一次正视身边坐着的人。“我是第一次来,来东京读日语学校。”我解释道。

“看你睡了一路,完全没有第一次出国的那种紧张感,所以还以为你是回国探亲返校的学生呢”。旁边的先生说完大笑了起来。

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也有点小窃喜,看来我表现得足够镇定。心里面给了自己一个个小小的褒奖。

之后,邻座先生很热心地给我普及了一点“生活小窍门”。比如手机可以去办理au公司的,因为这家公司有针对学生的优惠套餐;办理银行卡尽量要去三大银行办理……等等。

不久,飞机成功地降落在了成田机场,着陆时身体随着机身沉了一下,随着那一沉,一直悬着的心也变得踏实了。因为校方说,会派人来接机。

谢别了邻座先生,跨出了机舱门。心里默念:你好!日本。

未完待续……

供稿:安宁
编辑修改:JST客观日本编辑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