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金融看中国经济” 人民币开始与欧元直接交易

9月30日，人民币对欧元直接交易开闸。这是继美元、日元、澳元、新西兰元、英镑、俄罗斯卢布、马拉西亚林吉特之后，第八个与人民币实现直接交易的货币（注）。这也标志着中国与世界上兑换交易量最大的四大货币——美元、欧元、日元和英镑今后都可直接交易，这将成为进一步推动人民币国际化以及中国跨境结算货币多样化的重要契机。

（注）此外，中国曾于2013年10月以及2014年7月分别就人民币对新加坡元直接交易、人民币对韩元直接交易与对象国达成一致，但尚未开始实施。

直接交易的概要

此次开启的直接交易是指银行之间外汇市场的兑换交易。银行与顾客间进行人民币与日元或欧元等外汇买卖时，很早之前就可以直接交易，即银行从顾客那里买进日元，再卖出人民币。在中国，银行间的汇兑交易主要集中于位于上海的中国外汇交易中心。2010年，中国外汇交易中心开启了人民币兑马来西亚林吉特和俄罗斯卢布的外汇交易。这两种货币从一开始便可与人民币进行直接交易，但在主要发达国家货币中，除美元外第一个与人民币开启直接交易的则是日元。

2011年12月，时任日本首相的野田佳彦访华，在北京与温家宝总理举行了会谈。双方就“加强中日两国在金融市场发展方面的相互合作”达成共识（以下简称“日中金融合作协议”）。其中第一项内容为“促进日元与人民币在两国跨境交易中的使用”，第二项为“支持发展日元与人民币的直接交易市场”。基于第二项内容，2012年6月1日，上海和东京的银行间外汇市场同时开始了日元与人民币间的直接交易。

那么，过去的交易状态是怎样的呢？在中日之间的贸易和直接投资等跨境交易中，日元占三四成左右，而人民币仅占1%左右，其余均为美元。在这三四成用日元结算的交易中，中国若为进口方，则需要把人民币兑换成日元，汇款给日方；若为出口方，则需要把收到的日元兑换成人民币才能在中国国内使用。设想一个中国的进口方要将人民币兑换成日元，便需要在中国国内的银行里卖出人民币，买进日元。因此银行也要相应地在银行间外汇市场上卖出人民币，买进日元。这时，日元与人民币间的买卖必须十分活跃，否则就很难在同一时间找到合适的银行，愿意买入相同数量的人民币，再卖出日元。由于人民币兑美元和日元兑美元的买卖量非常大，一般情况下，负责银行都会把“卖出人民币、买进日元”的交易拆分成“卖出人民币、买进美元”和“卖出美元、买进日元”两步进行。除日元外，在与欧元等其他货币进行兑换的时候也会发生这种情况。因此，2011年上海外汇交易中心，在与人民币进行外汇交易的货币中，美元所占比重高达99.3%，几乎接近100%。

在日元与人民币的买卖需求相对较少时，利用美元作为中间货币，交易成本较低，是可行的。但随着日中贸易的增加，日元与人民币直接交易的需求也在急速增加，不以美元为中介，则更能降低交易成本。另外，银行间外汇市场的交易成本降低，也会使银行与顾客间的交易成本降低。并且美元结算是在纽约进行，在上海的营业时间内卖出人民币，等上海到了夜里，纽约开始营业才能收到买入的美元，这期间存在时差带来的结算风险。如果日元和人民币实现直接交易，则可以避开这种时差风险。因此，两国提议开始日元与人民币间的直接交易。这也是日中金融合作协议的第一项内容。

随着银行与顾客间日元人民币买卖成本的降低，日本与中国间的跨境交易也开始使用日元或人民币汇款，不再用美元作中介。减少使用美元，促进日元和人民币的利用，这对于日中两国企业来说也有助于抑制外汇风险。这则是日中金融合作协议的第二项内容。

日元、人民币间开启直接交易

2012年6月1日，中国外汇交易中心批准了十家从事日元人民币兑换交易的做市商，其中包括三家日本银行。做市商肩负着发布日元人民币买卖报价的义务，并按限额规定接受其他银行按报价进行买卖的要求。这样一来，在银行间外汇市场，希望进行日元、人民币买卖的银行便很容易找到交易对象。正如上文所述，在中国，银行间外汇交易集中在外汇交易中心，根据外汇交易中心制定的交易规则，是可以实施日元人民币直接交易的。

同时，日本的主要银行也于2012年6月1日开始自发地公布日元兑人民币买卖报价。

在2012年第一季度，日元人民币直接交易尚未开始时，中国外汇交易中心以人民币为交易对象的日元比重还不足0.14%。在实现直接交易后，2013年第一季度该数值迅速扩大到了6.65%。之后受日中贸易及直接投资低迷影响，该比重下降到了1.97%。第三名欧元的比重为0.88%，日元依然仅次于美元排在第二。而美元所占比重则由2012年第一季度的99.18%下降到了2013年第一季度的92.14%。

在日本，银行间外汇市场日元与人民币的直接交易额从零增长到了日均100亿-150亿日元。虽然目前这一金额有所下降，但交易量依旧非常可观。

另外，中国主要银行公布的面向顾客的人民币兑日元买卖汇率与电汇中间汇率的差额占中间汇率的比重从以前的0.4%下降到了0.35%。而在日本，主要银行公布的日元兑人民币买卖汇率与电汇中间汇率的差额也从以前的40-50钱下降到了30钱。企业、个人客户进行日元、人民币兑换的交易成本也随之降低。而且不使用美元做中介，也有利于促进日中之间使用日元或人民币结算。

日本面临的课题

继2012年6月开启人民币兑日元直接交易后，中国于2013年4月开启了人民币对澳元、2014年3月开启了对新西兰元、2014年6月开启了对英镑、2014年9月又开启了对欧元的直接交易。银行与顾客间的公开买卖差价从之前的0.40%下降到了0.35%。这也促进了这些国家与中国之间使用各自货币进行直接交易。如果中国对外贸易过分依赖美元则将背负巨大外汇风险。减少美元比重，提高人民币及其他国家货币比重，也有利于实现结算货币多样化。而从包括日本在内的这些对象国来看，使用本国货币的交易增多，外汇风险也随之减少；使用人民币的交易增多，本国市场上的人民币买卖随之增多，也会有利于活跃本国市场。实现与人民币直接交易，关系着中国及对象国双方的利益。而开启日元人民币直接交易，也意味着日本开始谋求活跃东京市场，推动日元走向国际化。

英国及欧洲圈的德国、卢森堡、法国都在本国设置了人民币清算银行。为促进贸易投资，澳大利亚、新西兰、英国中央银行和欧洲中央银行（ECB）也与中国人民银行签署了实现本国货币与人民币融通的货币互换协议。由此，在实现与人民币直接交易的国家和地区已逐步建立起更为高效、安全的交易体制。

日本是最初实现与人民币直接交易的国家。但受2012年秋天政治环境恶化影响，支持人民币交易的货币互换协议及设立人民币清算银行的构想都没能实现。今后，随着日中关系的改善，实现这些构想对于推动日元国际化，以及东京市场的活跃，都是很有必要的。另外，为了使日元与人民币间的结算能够更加安全，日本银行应与中国人民银行合作，实现日元、人民币同时结算，消除结算风险。

※原文刊登于2014年9月16日发行的Science Portal China，经作者允许后转载并翻译。

http://www.spc.jst.go.jp/experiences/tsuyuguchi/tsuyuguchi_1402.html

文／露口洋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