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日异文化“半斤八两”10>进三步退两步
“幸福不会自己走来，所以我要向着幸福走去。一天一步，三天三步，进三步又退两步”
水前寺清子《365步进行曲》的这句歌词, 想必每个日本人都熟悉。
日本人不会对这句歌词有质疑，有不少人也从长辈那里听到过类似的教诲——“人生呢，不能永远想着往前走，有时候也要懂得退步”。
那中国人会怎么想呢？能够完全认同这句歌词吗？凭我和“中国”多年打交道的经验，我可不这么认为。无论是个人之间的交际，还是公司之间的交涉、同胞之间的博弈，日本人和中国人的处事方式都截然不同，这也是引发双方摩擦的原因之一。是这样吗，中国的读者们？
具体来说，在日本人眼里，中国人是这样处事的。
“我们退一步，他们便会进三步。我们如果严正提出这样太过分了，他们才会退回一步。结果，我们日本人还是退了一步，他们中国人则进了两步。”
相反，假如中国人退了三步，日本人会觉得“退三步也太不好意思了”，于是客气的只进了两步。接着中国人开始讨价原价——“不能再通融通融吗？”一般这个时候，日本人会再退一步。结果，在中国人退了三步的情况下，日本人只捡到进一步的便宜。
80年代之后开始在这方面积累经验的日本人最近确实比以前懂得自我主张了。但是，能和天生的商业民族中国人一决高下的，也只有善于讨价还价的大阪人了吧。在改革开放初期，日本游客可经常成为“待宰的羔羊”。
大家应该都了解，不善于讨价还价的日本人，即便提出希望对方让价的要求，往往也不会超过25%。因为日本人觉得过分的要求会惹得对方发火。于是，面对100元的售价，会从75元开始讲价。一来二去之后，最多便宜到85元。但是，了解日本人心理的中国商人会直接把30元的物品标价100元，这可就大有赚头了。经过了一次次被“机关算尽”，如今的日本人终于敢于大刀阔斧的杀价了。但是，关东人依旧不擅长，或者说他们的性格并不适合讨价还价。
讨价还价，需要一点一点提出条件然后颇有耐心地进行交涉。但是拥有“江户气质”的东京人认为这个过程太过于“小家子气”，对这种小气的做法十分鄙夷。如果可以让步，那么在对方提出要求后，便会立刻全盘接受。而且还会自嘲似的不停地说“再多的要求老子可就不同意了”。
这样的话交涉就没有什么意义了，这在中国人看来简直就像外星人，甚至“有点傻”。中国人打招呼会说“恭喜发财”，大阪人会说“最近又发财了吧”；江户土著们则会嗤之以鼻——“常把赚钱挂在嘴边的人算什么东西”。
我从爷爷那一代就住在东京，算得上是土生土长的“江户之子”，对这种心情感同身受。所以我也从不使用商品券，并不是虚荣，而是一种本能的厌恶之情。因为没有人会主动购买商品券，商品券一般都是别人赠与的礼品。使用商品券，就相当于告诉店员“我是帮助了别人接受了贵重回礼的吝啬鬼，与‘见义勇为’名不副实”。对东京人来说，这可是天大的耻辱。
所以我常被亲戚们夸奖。“你做得很对！了不起！那代金券我就拿去用了哦”。
文图/三潴正道（丽泽大学客座教授、中日翻译活动推进协会理事长）
